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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10/17 18:33:00

萨沙·斯坦尼西奇与《我们和祖先交谈的夜晚》德语版

当地时间10月14日,年第15届德国图书奖在法兰克福书展上正式揭晓,德国作家、文景作者萨沙·斯坦尼西奇凭借小说《我从哪里来》获得年德国图书奖。这本书的中文版权今年年初已由世纪文景购得,预计将于明年上半年面市,译者为北京外国语大学德语系韩瑞祥教授。

评奖委员会在声明中表示:“萨沙·斯坦尼西奇太擅于讲故事,他甚至不信任讲故事本身。故乡和起源潜藏在在小说的每个句子里,引导着故事的讲述,但它们又已不可复得。这些起源只存在于碎片中,存在于虚构里,成为一种与故事可能性相互生发的游戏。作者以恢弘的想象将读者从编年史、现实主义和的精确纪事的传统中解放出来,带给读者至上的阅读体验。

在小说中,作者以第一人称宣称,‘犹豫不决者从来不会讲好故事’。他以幽默的笔触,将扭曲的历史叙事和自己的故事融合。《我从哪里来》描绘了‘当下’的肖像:‘当下’不断重新讲述自身,从而使祖先的自画像成为一部关于欧洲生命之旅的著作。”

德国图书奖(GermanBookPrize),是由德国书业协会于年创办,表彰年度最佳德语小说,是德国公众影响力最大的文学奖项。选择范围从前一年10月到本年度9月出版的德语书籍中遴选,获奖结果在每年10月份的法兰克福书展公布。

萨沙·斯坦尼西奇有鲜明的跨文化背景。年,萨沙出生于波斯尼亚小城维舍格勒,父亲是塞尔维亚人,母亲是波斯尼亚人。年,为了躲避波斯尼亚战争,年仅14岁的他与父母亲逃亡到德国海德堡,从此定居下来,并以德语写作。

萨沙·斯坦尼西奇在故乡

《我从哪里来》带有强烈的自传色彩。年,主人公“我”在德国移民局申请入籍,填写生平时感到自己的人生无法被框到一张表格之中,于是开始了回忆和书写。

乡愁、移民、欧洲现实*治等是萨沙的书写中反复出现的母题。萨沙的上一本小说《我们和祖先交谈的夜晚》中文版已由世纪文景在今年初出版,书写了一个前东德小村庄菲斯滕费尔德的故事。在节日前夜,整个村庄陷入夜幕,萨沙以诗意而精微的笔触对准一个个次第上场的人物,以众声合唱的方式描绘了村庄的集体肖像,村子几百年间的历史和传说穿插其间,同时处处映现作者对当代*治社会问题的敏锐触觉,指向那个“糟糕、美妙、虚伪,带来拯救和虚构的欧洲”,形成了一部面向欧洲深远历史和宏大现实的“小说写就的赞美诗”。

《我们和祖先交谈的夜晚》

(节选)

那些数百年前最先在我们的湖边安家落户的拓荒者发现了还可以被开垦的沙地;发现了茂密的森林,他们在那里猎杀动物和被动物猎杀;发现了鱼类贫乏的水域,但里面却生长着取之不尽的螃蟹。在贵族圈里,螃蟹被视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尽管它们很难吃,直到有一个人什么时候说出了螃蟹很难吃,于是这个时髦一下子就消失了。

对拓荒者来说,两个湖中较大的那个阴森可怕。虽然湖岸近处的水不深,呈现出平平常常的褐色,但是其后的湖底陡然变得深不可测,黑汪汪的,所以人们传说,魔*每隔十三年就会来此沐浴,这就是魔*浴场。

森林被开垦了,一片片耕田越来越大,昔日只孤零零地散落着一座座房子和庄园的地方,出现了一座村庄,后来村庄又获得了城镇的名号,人们还修筑了一道结实坚固的城墙,使之与施塔加德镇的土地隔开。起初,人们说,他们生活在距离魔*浴场最近的田野上—如今人们称之为菲斯滕费尔德。

谁在最初的岁月里要去这新的移民区,艄公就把他渡过湖去。他勤勤恳恳地劳动,通常不会向外地陌生人索要工钱,而是索要一个个故事,然后在乡村小客栈里,他又把这些故事继续讲给菲斯滕费尔德人。

一个清凉的晚上—早就到了秋天—青蛙无声无息,湖面风平浪静,仿佛夜晚屏住了呼吸。这时,小桥旁的铃声猛烈地响起来。*昏里,有一个瘦小的家伙站在那里,神色愤怒,盯着湖面。

“告诉我,老东西,”这家伙声嘶力竭地冲着艄公说,一边用骨瘦如柴的指头指向湖面,“对面那儿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呢?”艄公看不出有任何怪物,只有农民们在他们的田野上忙忙碌碌地干活,快要收工。小家伙看样子也不在乎你应答不应答,话音一落,他就蹦到小船上,要求艄公将他渡过湖去。艄公迟疑了片刻,觉得这客人挺怪异,但他毕竟是客人,不能无端拒绝啊。于是艄公准备好小船划起来。

半途上,他发现小船变得越来越沉重。这时,小家伙问道,艄公是不是觉得越划越艰难。然而,艄公是一个心气很高的人,于是他摇摇头,并未表现出艰难的样子。可是没过多久,他不仅觉得划起来很费劲,而且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了。好像他的船桨不是划在水里,而是划在黏糊糊的烂泥里。小家伙再次追问着,这一次,艄公气喘吁吁地说,他毕竟把每个客人都渡过湖了。

乘客对这样的回答很满意。“那么我可要帮帮你了。”他一边大声说,一边撕下自己一条腿从船上扔进水里。于是船划起来轻多了。然而,他们很快越发难以前进。无论艄公多么使劲地划来划去,船桨停滞在黑汪汪的湖水里—这还是水吗?—小船原地一动不动。

这时,小家伙摘下自己上面插着一根又长又红的羽毛的礼帽,曲膝跳进湖里。钻到水下面,冲着艄公喊道:“等着我吧,不会对你有坏处的。”

那根红色礼帽羽毛投射出一股闪烁不定的光芒,直照耀到陆地上。在小家伙下潜的地方,可怕的水草彼此纠缠,来回摆动,巨大的梭子鱼四处漫游。只要小家伙一接近它们,那些植物便缩成一团,所有的鱼儿都逃之夭夭。唯有讨厌的螃蟹毫不畏惧。小家伙潜水时,一条腿像鞭子一样拍打在水面上,腿上没有人的脚。它没有脚后跟,仅有一只蹄子。

艄公心里感到恐惧不安。他宁愿放弃这份报酬,但他不是轻易逃避责任的人,他的责任就是安全摆渡。午夜时分,小家伙又从水里冒出来,嘴里叼着那条被抛出去的腿,如同一个价值不菲的猎物。他朝艄公点点头,旅程可以继续了。

仅仅划了一下,他们便靠岸了—天已蒙蒙亮。这客人十分慷慨地支付给艄公报酬。“你没有放弃,你没有抱怨,你对我说话算数,所以我要特别奖赏你。”他说了这样一席话,并且表明,他不会伤害艄公,但是其他敢于在他的湖边安家落户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除非,”小家伙眨眨眼说,“你劝说他们快快离开这儿。”

于是艄公叫醒村长,让他提醒村里人。然而,村长平日对艄公讲的逸闻趣事就不感兴趣,所以敷衍了几句把艄公打发走了,听都不听他要说的话。

小酒店店主听得入迷了,但是觉得乘客的蹄子只会在童话里存在,于是为了感谢艄公动人的讲述,便赠送给他一杯酒喝。

故事就这样传开了:马蹄铁匠劝告睡眠不足的艄公高枕无忧,美美地睡个好觉。农民们没有看到湖面上出现什么红色的光芒,甚至发誓说,艄公是独自与小船一起靠岸的。有几个人也许相信他说的,但是却坚持己见,我们的日子在这里过得好好的,谁也不可能赶走我们。

当艄公绝望地从一家走到另一家的时候,有两个小伙子来小酒店店主那里投宿。他们把脸深深地埋进风帽,火急火燎地说着话。到了晚上,店主发现他们死了,身上长满斑点。不久他自己也觉得身体不适,其他来过这里的人也未幸免。

那个乘客的预言应验了。瘟疫迅速地夺去了人们的生命。白天,艄公挖掘着一个个坟墓,漫游在一座座空荡荡的房子之间,仿佛他相信,只要他寻找,就可以为这个故事找到另外一种结局。到了傍晚,他为自己的命运而痛哭。然而,一到夜晚,他却把小船划向湖里,再次宣布这个警告,仿佛有必要劝说湖水和星星离开这个地方。

从此以后,时间过了好久。瘟疫魔*再也不存在了。但是,每隔十三年,在一个秋天的晚上,青蛙沉默了,风沉默了,湖水沉默了,人们听到气喘吁吁的声音,听到沉重地划桨的响声,听到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在呼喊着:

“告诉我,老东西,你觉得划起来很沉吗?”这一年,艄公说出了“是的”。因为这是实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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